布娃娃的一只眼睛掉了，那黑色的纽扣连着线头滚到沙发下面，我把它放在窗台上，总觉得奇怪，索性用手扣掉了另一只眼睛，这下和谐多了，两个圆形的印子干瘪的烙在布纹上，仿佛是一对新的眼睛。
那是阿明的娃娃，不是它最心爱的，确是它不能丢弃的。
我忘了是谁买给他的，阿明睡觉会搂着它，看电视时会把它靠在背后，写作业时会把它当作垫子放在屁股下面。
他自己可以随意蹂躏，生气的时候恨不得把它的头扭下来，但从不会和别人分享它，同学来到家里时，他总是把娃娃藏进被窝，用被子把它压的平平的，生怕别人翻出来。
对我也不例外，我曾经很想扔掉它，因为实在太旧了，娃娃的手掌都破开了线，能看到里面发黄的填充物，衣服上是大块的油渍，阿明不让我清洗，它认为那是娃娃独特的印记。
今天早上，我终于忍不住趁他不在，把娃娃从被窝里偷出来，却发现眼珠掉了，一只眼的娃娃实在让人觉得诡异又可怜，于是我扣掉了另一只眼。
窗台的阳光照在它的嘴上，那缝起来的笑容显得十分生硬，好像在怨我。
阿明回来了，看到娃娃的新眼睛，很惊讶，他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，我对他说，你看，娃娃长大了，眼睛都变好看了。
我不会告诉他，我用新的纽扣让它重见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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